讀懂《蘭臺妙選》之祿命淵源

《蘭臺妙選》一書,萬民英評價極高,但其書只有賦文,然後是後人註解,註解亦沒什麼易理與案例舉例。

近代以來,此書被“無限放大功用”。

動則是說其是命理最厲害的書,這種結論不知從何而來,果真如此,為何歷代命理家,都沒有推崇?就你眼光獨到?

然後有的是亂想亂用,一招半式,機械無比,不明其理,寫10本蘭臺註解,又有何意義?不過浪費墨水紙張而已。

此話並非德清自視甚高,而是非常實事求是的說給大家聽。

說句不客氣的話,市面根本就沒有幾個人懂蘭臺,連理解都是一個問題,談應用,任你羅列多少如何神斷的案例,問題是你自己敢承認,你真的懂了嗎?

民間有些跳大神的,啥也不懂,也是張嘴就來,也有準確的,還有的無論他是用什麼方式預測,都是頭頭是道,美其名為天人合一,問題是這個與命理學有關嗎?與蘭臺有關嗎?

再說句不客氣的,萬民英的註解也是有不少錯誤的地方。

如果一篇賦文,原注註解有問題,後面註解的也有問題,一個普通人,如果連閱讀原文的理解能力都沒有,又怎麼去分辨原注與萬民英註解的是非得失?

學習《蘭臺妙選》,攔路虎其實很多很多,很多人卻迷信名人效應,以訛傳訛,以為其已獨得蘭臺之妙,實則看其解讀,連一些基礎術語概念關都不過,全是自由心證,“一而貫之的自由心證”。

當然,我個人的講述,也是一知半解,姑且言之,有用則取,無用則舍。

一:《蘭臺妙選》的成書背景

首先兩家註解都是明朝人所為,故此書最晚,不會晚於明朝,而原注中有引用毛惇元進士命,乃是1559年的榜眼,可見其註解,在1559年後。

根據介紹講其註解乃其徒所為,但原注用卻有交待淵源十八格,可見其有受到子平法的概念影響,此亦是註解晚出的明證。

書名為《蘭臺妙選》,岳飛之孫岳珂在其《三命指迷賦》註解中引用有《蘭臺》格局之類雲,但根據比對發現,其並非同一賦文。

雖然兩者並非同一賦文,但“蘭臺”二字在古籍中經常與八字命理有關,或許與岳珂在其《三命指迷賦》中所探討的命理學思想有關。現今網路上也流行著各種“八字格局查詢”工具,可以幫助人們瞭解自己的命理特點,或許能從中找到一些與“蘭臺”命格相關的線索,解開這段文字的深層含義。

賦中用法主體為祿命法為主,但是已經混用有一些五星與演禽的術語名稱概念,根據德清研究命理賦文與歷史淵源看,這些用法,應該都是明朝的產物來的。

目前能夠看到最早的祿命書為唐太宗時期的呂才《祿命辯》,從中已能夠看到早期的論法,乃是比較樸素的祿馬向背,神煞吉凶順逆之用,為後面的命理學奠定基礎,可見命理學淵源很早,但是事實上成熟很晚。

目前雖然動則託名李虛中,但是目前能夠看到的唐代成體系的賦文並不多見,很多是宋朝託名而為之,此時是沒有這些演禽,五星的用法,而且不用於推算人命,成系統的著述流通,雖有一些捕風捉影的筆記傳說,不足為證。

而根據目前成書於1196年的《五行精紀》來看,《蘭臺妙選》中得大部分用法,基本都可以從精紀中看到其淵源,比如祿馬,神煞,格局,如端門,五星七星,貴人,正印之類,主體幾乎可以確定是祿命法中而來的,蘭臺的源頭,本質就是《五行精紀》,或者說以精紀為代表得祿命著述,不可能早於1196年的賦文。

我經常拿此二書合參,所以能夠看到很多類似相同的地方。

而其中有一句“爭鬥降伏,更貴者少登天府”,乃是與南宋晚期郭程所作的《應天歌》提倡論命思想,源出一脈。

如明朝葉子奇便在其著作《草木子》中講:

“郭去非(程)以爭鬥降伏,刑衝破合論三命。”

也就是說,其著作的成書年份不會早於郭程作《應天歌》,也就是1263年,已是南宋末年,其實《應天歌》中已經有祿命與五星混用的知識概念,可以看出南宋末年的其他術數活動在滲透入祿命系統中,不僅僅是徐大升作的《淵源》,而是五星,演禽,甚至六壬,都在不同程度地在影響滲入祿命中。

因為從早期的一些祿命賦文與學說來看,是沒有這些用法的,但是既然能夠滲進來,亦說明其一部分價值,只是很可惜,這些風氣越演越烈,容易模糊其本來面目之處。

也就能夠理解《蘭臺妙選》中獨有的一部分五星知識應用與一些疑是演禽的用法,但是主體是祿命構成的,這個與《應天歌》是一致的。

而根據命理的演變與發展脈絡看,祿命學說在南宋末年後,曾經有過一次“革新”,這個革新的代表便是徐子平註解《三命訊息賦》與徐大升作的《子平三命通變淵源》為代表,但是實則其他的一些小門類術數與納音用法,也在影響參與進來。

所以南宋末年後到明朝中期這一段子平法未成熟之時的著述,很多都會有一個非常顯著的特點,要麼就是五星三命合參,要麼是子平三命合參,要麼是五星三命子平合參,更有的是與一些小門類術數結合的用。

比如《玉井奧訣》便是子平祿命合參,比如明朝命理巨匠醉醒子也是子平祿命合參,還有華善繼不僅著有《子平玄珠》,也著有《五星玄珠》,可見在明朝早期的命理學說,屬於百花齊放的狀態,由此得出一個判斷:

《蘭臺妙選》成書在南宋末年後期-明朝,而很有可能就是明朝早期的作品,其主體內容本質上是以祿命系統為主,然後參用一些其他用法的格局為輔,其綱要不會出祿命系統,也就是說讀此書,宗體還是在祿命法,拿子平註解是不對的,五星註解也是錯誤的,原注的註解與萬民英的註解都有可取的地方,但是很多地方都是錯的,此書的系統歸納與規範用法,基本沒人做過,流通的都是一些比較形式,支離破碎的概念,無怪乎有的命理家講這些是訣法論命。

而有的命理家又覺得蘭臺可以論大貴命,這是子平論不到的,其實你見過幾個貴命?你怎麼知道子平論不到?你懂子平嗎?你會的子平,可以代表子平的全體面目嗎?你能夠代表子平法嗎?你只是個子平法學者而已!

換句話說,什麼蘭臺只可以論大格局,其他的都需要用子平,也是一樣的道理,你懂蘭臺嗎?你理解的蘭臺,可以代表蘭臺賦文的本身嗎?有些東西就怕較真,較真的話,這個東西,懂就是懂,有問題就是有問題,和這個人是誰沒關,名氣大小,年齡大小都無關,講賦文原原本本的理解一遍很重要。

二:閱讀建議

既然說此書的宗旨是由祿命法作主導的,那麼就用祿命法的系統框架來去理解為本。

比如說用得是年命納音為主,年月日時胎五柱的架構,祿命身三命綜合論述,吉神惡煞往來,分吉凶順逆,用十神,分向背,論旺衰,提起全域性來辯證,而不是隻字半句的套用,不然必然是莊子所謂的“不幸不見古人之全體,道術將為天下裂”。

我對這些“融通性著作”的看法其實都十分簡單,那就是先將其書切割分類。

屬於祿命法的用法放一邊,不屬於祿命法的用法放一邊,不太確認的又放一邊。

這樣就只有3類。

其實很多人是對祿命法不熟悉,所以對這篇賦文自由心證,我敢說絕大多數的格局都是圍繞著本命得吉神惡煞往來較量得出的禍福吉凶,而且用法是非常統一的。

很多人因為不懂祿命法,然後對一些換了花樣的名詞術語也就不理解,統一“自由心證,以盲傳盲”,還悠然自得。

說句難聽的,你斷對與錯都與蘭臺本身無關,我現在對於那些不懂原文,一點基本素養都沒有的人,是非常厭惡的,這類人過度的表達“悟性”與“天人合一”,結果就如同以前那些學佛的窮參話頭,幻想開悟是一樣的道理,一些基本素養都沒有,談理解,其實是非常形式的。

當今之人,好走捷徑,總覺得自己是最有悟性的,所以都在追求一些大道至簡的東西,或者吃別人總結的,但是自己沒有做過功夫,不是自己學習理解來的知識,能用嗎?身心果然受益嗎?

黃櫱禪師有一首詩是這樣說的:

塵勞迵脫事非常,緊把繩頭做一場。

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三:對萬民英註解一例的批評

萬民英註解原文:

傅鎮都堂命

辛庚辛辛

酉寅未卯

木木土木

三木剋日乾土,然土自坐未為自旺。

三木自受金克,辛遇寅為貴神之地,大貴。德清按:

萬老此處解讀其實是沒有章法的,起法非祿命古法,亦非子平法,可見不圓融。

首先胎柱沒有立出來,

重新看盤:

年月日時胎

祿辛庚辛辛辛

命酉寅未卯巳

身木木土木金

此造本命是木命也。

酉為支命,年月日時胎見4辛,乃是4位本家祿朝元,此乃吉象。

又於胎柱辛巳自長生,乃是官學堂。

木命,以金為身鬼,辛酉木自絕,但生於寅月木旺,未卯得旺庫,遇辛巳金乃官兼是本命祿命自長生,故大貴也。

八字結構中,有地支連茹之象

辛未辛巳,乃是財生官也。

且夾午,本本命得天乙貴人,亦石榴噴火之謂也。八字寅卯巳中藏辰,巳未中藏午;未酉中藏申,氣象非凡。

萬老之論命風格,雖具個人特色,實無章法,爭鬥降伏,乃是本命身主來論的,如宗古法,此論證,皆非也。

但其確實重視《應天歌》,因為在蘭臺,已經大量運用,也懂吉神惡煞辯證往來,可運用卻混亂,甚是遺憾!

四:讀訊息賦之觀念轉變

記得剛讀《三命訊息賦》的時候,首先是覺得字我都認識,但是完全不清楚在說什麼,認為其是“封建迷信”。

​後來學了一段時間命理後,重新看該賦,發現裡頭感覺是濃度很高的知識,對於“封建迷信”的定義開始鬆動。

​再之後研究了一段時間子平法後,覺得這個賦文,確實是精深的命理法著作,而且是子平法的源頭,覺得開始有些讀懂了,頗有些竊竊自喜,這個時期發現除徐子平註解,還有多家註解,凡是不合子平講的,一致認為是“歪理邪說”,開始慢慢參原文與子平註解。

​研究了一段時間《五行精紀》和祿命法後,又重新拿起該賦文看,發現裡頭不少其實是祿命的術語知識,對徐子平的註解產生質疑,對於其他註解開始有些理解,不再認為其是“歪理邪說”,而是對比著看,發現王釋二家註解在精紀收錄,並且與後面的祿命系統聯絡較深,由此中心,看上之東方明不合,下之徐子平又不合,後漸分出祿命與子平兩個系統齊頭並進去認識,逐漸發現諸家之利弊,有選擇性的吸收,警惕原文與註解,逐字逐句去理解本意,朦朦朧朧中看到曙光,危如累卵,仍須精進,乃知前人註解,皆伐也,過江之物,唯有真切體認,才有真知灼見,屬於自己的成見。

​最近研究李虛中命書,整理北宋時期的命理活動思想,重新又再看東方明的解讀,我的認識又鬆動,發生不少變化,似乎其解讀更接近淵源,也逐漸能夠理解其表達的意思,再重新觀看賦文原文,當真是“微言大義”,“看似平常至高明,學至深處空自知。”

​帶著個人的成見去學習,先入為主,不免有太多偏見,沒有成見的去閱讀,又容易沒有主見,在主觀與客觀之間的分寸感,需要拿捏好,不然便會有失偏駁。

​讀書是對認知搗碎重建的過程,唯有嚼得碎,悟得深,方才讀懂其音,知其學問,知其之學術本源,如此,謂之知道矣!

訊息賦如此,蘭臺亦如此也!

小結:

蘭臺中得很多名詞術語,其實本質還是在描述的十神,財官印食之類,或神煞學堂詞館文昌,祿馬貴天月德,正印,本家,亡神劫煞,孤辰寡宿,五行旺衰,包括一些什麼前引後從,金櫃藏珠,馬聚天庭之類,還有字刑神煞等等,其實都是很規範的祿命用法的,而且這些賦文從來就沒有告訴你,“就用這一句來論是論非”,你以為這個是訣法,其實別人寫的是系統的祿命用法,你看到這個斷語是侮辱你的智商,那是你沒有理解別人在講什麼。

古人著書立說,很少妄立名目,如立之,必有深意,非自我作古也。

我們讀賦文,學賦文,是理解原文與理解原意,而不是用你那淺薄的知見去批評古人用法,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按理說老師教學生,學生用自己學的知識批評老師,這個就很搞笑的。

你是來學習《蘭臺妙選》的,而不是用你得那一套思維知識框架去套蘭臺。

人得認知是一個非常寶貴的東西,需要善護持,更重要的是需要有獨立思考與深度學習的能力,只有如此,才不會人云亦云。

不惑於前賢后賢,任何一家之見,如此可謂之善學。

祿命法的系統其實很完備,蘭臺也是如此,深入會發現皆是一整個系統,連貫性很強的知識,但對於不懂得人來說,這些就是“支離破碎的知識”。

不懂是一回事,不懂又批評是另一回事。

孔子講: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承認自身的無知是需要勇氣的,寫完本文後,我又覺得自身的見解都是錯的,待高明指正!

本文來源:鼎豐閒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