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籍需要區分原文與註文

一:

《五行大義》蕭吉序文部分:

【昔中原喪亂,晉氏南遷,

根本之書不足,枝條之學斯盛。

虛談巧筆,競功於一時;

碩學經邦,棄之於萬古。

末代踵習,風軌遂成。】

時間越長,越感受到源頭活水的重要性,歷史傳承的重要性,人學而不知,與接受之詩書有重大的關係,靠個人的悟性去否定歷史本身是無知的。

人只是大海之中得一朵浪花,縱然波濤洶湧,皆是轉瞬即逝,終歸大海,花費太多的時間精力在浪花的探索上,便是往而不知返。

莊生所謂:

天下多得一察焉以自好,不該不遍,一曲之士也。

不能判天地之美,析萬物之理,察古人之全也。

後世之學者,不幸不見天地之純,古人之大體,道術將為天下裂。

二:

命理學是一門語言學,客觀的說是需要不斷與時俱進,才能夠保持生氣與活力的;

​祿命之難,在於斷層太久,很多知識的內涵被名詞所固化,今人難以詮釋清楚,並且賦予現代的語言,故運用難得其法,按圖索驥,顯得非常機械與生硬;

​由祿命而子平,是對這門語言學做的一次刪定,將紛繁複雜,雜亂無章的內容進行一次歸納,後人依其徑,一次又一次的刪改最佳化,不斷的邏輯推理完善,直至如今賦予又不同的語言內涵。

​所以尊經而不迷於徑,聞故卻可推陳出新者,實屬難得,命理學雖說是一門先驗的學問,後天的經驗總結,一代又一代人前赴後繼的增定推演,還是有積極的意義的。

​不可以“食古不化,唯經是從”;

​也不可以盡廢前說,大力創新。

​孔子講:知者過之,愚者不及也。

​過與不及,皆非中道。

​命理的語言完善與刪定之路猶長,要尊重客觀的時代變化,並且賦予現代的語言理解,我們應該義不容辭的去做,而非抱固有成見,冥頑不靈。

​商鞅講:常人安於故習,學者溺於所聞。

三:

精紀為祿命集大成,蘭臺和應天歌皆是其應用變化與發展,蘭臺重格局,應天歌重神煞,皆須以三命本主結構之基礎上而論,不可主次不分,先樹立起根本,才是枝葉花果,輕重往來不同。

故欲用蘭臺也好,應天歌也是,先須參精紀,不然不通名詞術語,用子平或納甲來解,皆是自由心證。

至於《三命通會》是祿命與子平二法的共同經典,需要區分出何處為祿命法,何處是子平法,何處是合參共用。

​命理學的發展從來便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雖時代的沉澱積累發酵而來的產物,故先有易而後變五術,命理為最晚出,命理學之各種元素雖遠在漢唐即有其淵源,但德清以為真正的蓬勃發展在於“科舉制”後,才興盛起來的,兩宋歷經祿命法的深化,宋末後才有子平法,元明合流,晚明至今則子平一家獨大,一花開五葉,枝繁葉茂也。

而命理學發展至今,其中最廣為人知的便是子平八字排盤,它以年月日時八字為基礎,結合五行生剋制化、陰陽相生相剋等原理,推斷人的命運、性格、事業、婚姻等,為人們提供參考和借鑑。子平八字排盤的興起,也標誌著命理學更加註重實踐性和應用性,為人們更深入瞭解自身命運提供了更便捷的途徑。

​而祿命法卻退出歷史舞臺,是值得發人深思的,當深入經典,比較研究,求同存異,與時俱進,時代是一輛不斷行駛的馬車,無論用何法,要識其淵源,方可通其變化。

四:

珞祿子講“元一氣兮先天,稟清濁兮自然”。

​人命皆來自先天元炁,一點靈光藏於胞胎之內,先天元性化為離之陰汞,先天元命化為坎之陽鉛,是謂元炁。

​先天地之生者亦此元炁,後天地而化成。

​稟清濁者,乾為天之清氣,坤為地之濁氣,地天交泰,父精母血,一二兩之也。

​藏胞胎之時,此物為太極混沌;

出胞胎之後,二而三,三生而萬物生,著三才以成象也,故年謂之元命,又謂之三命。

又講:觀乎萌兆,察以其元,根在苗先,實從花後。

元者年命也,本命也,根苗花實謂之四柱,含年命則是五柱,年命有三元各臨生旺庫則有九命,九命須於四柱看根苗花實也。

元氣先入於胞胎,故根者,指胎月也;

有胎月而後生月,苗者,月令也;

故根在苗先者,胎月與生月之謂也;

日主謂之花,時柱則是果實。

人之元察其根,次觀其苗,後看其花,最終結出如何果實,謂之根基厚重。

若根苗受損,何來花果耶?

李虛中之法,不僅非三柱論命,是乃五柱論命也,與丹道之淵源甚深。

五:

​《陰符經》講:

​天發殺機斗轉星移,​地發殺機龍蛇起陸;

​人發殺機天地反覆;天人合發萬化定基。

此精於道者而言矣;

孟子講: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國語講:眾心成誠,眾口鑠金。

佛老有心迷法華轉,心悟轉法華之論。

以上皆強其心,壯其意志而為也。

古人之說,有明有暗,有顯有隱,有不遮不掩,有遮遮掩掩,蓋因人而異,因地而宜,因時而迎,材情輕重,各有受教,唯有君子知時而應變,隨方而設教也。

大抵分體與用,權與變,根本與枝葉,或全體而用,或以用達體,紛繁複雜,而體則一也,故分門別類,法門萬千,病以藥之,愈方明理,以契道真。

莊生講:“六合之外,存而不論,六合之內,論而不議,春秋經世先王之志,議而不辯”

由此可見,理外有理,天外有天,聖人非不論,是論宜其人方可也,不是其人,不得其傳,圓融處世而已。

孔子講:“素其位而行”,素位而行者,亦三季之人也,故聖人亦“不而已而妄”。

自古以來,便是表面一套,裡面一套,套套哲學,套不住變殺之,以“了緣”也。

​人生來只是沒有知識,但是並不笨,都是被圈養起來馴化而變傻的。

​陽明所提之知行合一,恐亦陽謀也,真知力行,畢竟少數,往上一路,又當如何?

六:

古今之經典與賦文多矣,著書立說者,汗牛充棟,不可勝數,有真知灼見者則如過江之龍,不過寥寥!

但即使如此,原注對原文的繼承與發明依然差異巨大,即使先賢如萬民英,郭程,西窗老人,任鐵樵也不可避免,甚至南轅北轍,何況今人乎?

能精參原文原典儘量參原文,註解的和舉例務必萬分警惕,不然一誤便是終身。

本文來源:鼎豐閒談